风暴将至

可玫瑰不开 玫瑰不开。

【毒埃】审美问题

  有一点搞笑的电影向小甜饼!

  

  配对:毒液/埃迪·布洛克,斜线有意义。

  

  弃权声明:他们属于漫威、索尼和彼此,只有OOC属于我。

  

  

  

  简介:至今为止,埃迪都自认为是正常人的审美。直到他遇到了毒液。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发现这个问题,是在某个美妙的周五。

  

  

  

  周五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大把大把的空余时间,嗨翻天的电影之夜,某些人还能出去跟美妞们激情犯罪几下。而埃迪·布洛克会痛心疾首地告诉你:周五意味着他终于可以从没日没夜的工作中,解脱那么一小会儿,就那么、那么一小会儿,不管他妈的世界毁灭、人性扭曲、道德沦丧,也不管毒液吃人——额,这个还是要管的——来供自己休闲娱乐。

  

  

  

  前几天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,阴冷的雨水让墙皮脱落,换做一层霉斑取而代之,如果是绿油油的苔藓,或许还有点生态美。可惜不是,那是乌青色的;空气湿漉漉,潮湿又闷热,厕所地板的砖块冒水汽,埃迪熬夜后糊里糊涂的脑袋根本不能控制身体,因此总要脚底打滑,幸好毒液每次都稳稳当当接住了他。于是埃迪搞了台有些旧的立式空调,吹起冷风来呼隆隆的,噪音勉强不超过毒液的忍受范围。日子不是很好过,但没差到哪里去,埃迪这么想,更糟糕的都忍过去了,何况现在还有毒液陪他。

  

  

  

  “是的,埃迪。我们一直陪伴彼此。”毒液说。他最近喜欢沿着衬衫袖子边流淌出来,像一摊货真价实的“毒液”;接着扭曲、延伸、变形,最后凝固成那个头颅的形状。现在也不例外,“可以用了?”他问。

  

  

  

  埃迪用力拍了几下放映机,不确定地皱起眉头:“大概?一般来说,没什么东西是拍一下不能修好的,如果有,”他边说边尝试着打开,放映机好像对这种粗鲁的拍打很反感似的,大有坚决不亮的气概,“那就拍两下。”埃迪宣布般地说。

  

  

  

  于是他们花了不少时间在拍拍打打上,期间毒液也分出一只手来试图帮忙,被埃迪阻止了:“别!等等!”他惊叫起来,“你别碰!”

  

  

  

  “为什么?你说拍拍就好了。”

  

  

  

  埃迪倒吸了口冷气:“只能我拍,懂吗?”他俯下身去,在放映机后头鼓捣一阵,毒液怪乖巧地在一旁看着他敲敲打打的动作。

  

  

  

  放映机修好了。埃迪挑碟片的空档里,毒液也用巨大而怖人的白色眼睛盯着他看,像两块光滑圆润的欧泊。他问:

 

 

 

  “任何东西只要拍一下就能修好?我们拍拍坏人的头,他们也会变好?”

  

  

  

  “背着我去看童话故事了?”埃迪好笑地反问,“别想了,美好世界可没有人头给你吃。”他的指尖越过一张张碟片,漫不经心地翻动着。“要看什么?”

  

  

  

  “那还是吃掉他们吧。不要爱情片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好吧,不要爱情片。”埃迪耸耸肩,“看两个人你侬我侬确实没啥意思。”

  

  

  

  他们之前就拉上窗帘,开盏暖黄色的小灯,茶几上堆满膨化食品包装袋、巧克力、半盒从毒液牙缝里省下来的爆米花,以及两听啤酒,还未开封。毒液对酒精敬谢不敏,但埃迪有时偏要来一点。天底下大概没有比他更宽宏大量的共生体了。至少地球的天底下没有。

  

  

  

  就在这时,埃迪像找到了什么宝贝似的:“这个如何?”他兴致勃勃,“《异形》,最早的一版,也讲了外星生物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喔,我知道。你小时候看过,蜷在沙发里哆嗦。”毒液评价道,用液体形的触手把碟片盒从埃迪手中夺过来。他微微眯起眼睛,低沉的声音响起,具有欣赏意味的:“没想到地球的美不仅限于夜景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当然!那么完美的身躯,那么流畅的线条,喔,那简直是生物与机械冰冷质感的完美结合!你看他们的爪子,坚硬又纤长,还有尾巴,有力而……而,粗壮……额?”

  

  

  

  埃迪顿了顿,从下意识滔滔不绝地夸赞异形外貌的状态中醒过来,脸上显现出处于困惑和困扰间的,或者说连吃三个鸡蛋芥末面包似的奇怪神情。他慢慢低头,端详着碟片封面上诡异的外星生物,像从未见到过一样。“我刚刚……在说什么?”他似乎有点不敢置信地问。

  

  

  

  “难道我在你心里不是最完美的?!”毒液怒吼道。

  

  

  

  埃迪默默地注视那张有着锐利獠牙的血盆大口,试图给自己找点感觉,比如说“害怕”,或者“恶心”,可没有任何异常。他大概愣了几秒吧,才反应过来要安抚自家共生体: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你们都很好看——操,什么时候我开始用这种词来形容异形了?!”

  

  

  

  埃迪震惊得都快失语了。

    

  

  

  “我的老天?!我、你、我什么时候习惯的?这他妈不是恐怖片里的场面吗?!”他嘟嘟哝哝,一连串无意义的脏话从那张饱满的双唇中迸发,“喔……见鬼……我可不是个猎奇爱好者……”

  

  

  

  这时候,毒液的头,黑漆漆的大脑袋,捕食者的长舌还吐着,飘浮在一旁。他不解地看着可怜小记者没头没脑的行为,埃迪脑子里闪过的各种奇怪念头让毒液莫名其妙:“怎么了,埃迪?”

  

 

  

  埃迪转过头,在看见毒液后哀嚎一声:“我原本,觉得你是个怪物的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我们不是怪物。我们是毒液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不,不是这个。我是说,以前你的长相……令我难以接受,”埃迪自暴自弃地捂住脸,“现在我他妈觉得你帅呆了,太棒了,简直是上帝完美的造物——你,你是古往今来所有艺术大师都无法表现的、绝无仅有的宇宙最无敌炫酷共生体!操!”

  

  

  

  “我们都是如此。埃迪,你也很帅。”毒液愉悦地说。

  

  

 

  

  

  

  

  审美问题

  Why are you so handsome?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我要拯救自己的审美,埃迪心想,怀揣着义无反顾和视死如归的心情。他面如土色,目光飞快地浏览过电脑屏幕上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生物,诸如“连漏油都性感的黑皮骨感机械人”“全身倒刺獠牙冲天的可爱宠物狗狗”“拥有泪汪汪的十七双复眼的新品种”(实不相瞒这都是埃迪脑袋里蹦出来的词汇,第一印象,你懂的)。被冷落的放映机孤零零地待在一旁,可埃迪今晚绝不会再打开它。大概明晚也不会。

  

  

  

  “都还可以。”毒液给出他自认为中肯的评价。

  

  

  

  埃迪的手微微颤抖:“那是在你的角度上看,老兄!”他毅然决然关掉这个网页,并在下一刻拉入黑名单保证自己不能有“再欣赏一遍”的念头,以及举动,“可我是个人啊,我不应该认为这些……额,这些生物,认为他们好看!至少原来的我不是这样,我记得清清楚楚!”

  

  

  

  “我们都记得很清楚。”

  

  

  

  毒液低沉的声音回荡着,让埃迪觉得他自己的脑子在振动,嗡嗡嗡的,也可能是受到了点刺激才导致的。毒液在他的神经组织间肆意妄为,翻找着那段经历。他像献宝一样:“想起来了吗,埃迪?你十四岁,第一次看《异形》,躲在沙发垫子下面哭泣,你的眼睛湿漉漉的。喔,盐水和眼球,一定会非常美味的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你在翻我黑历史,毒液,停下。”埃迪的眉皱成一团。

  

  

  

  毒液那大脑袋又开始晃来晃去,还撞了下埃迪的鼻子,很亲昵地撒娇:“我们绝不停下。埃迪。”

  

  

  

  埃迪默不作声,只是和毒液大眼瞪小眼。相互对峙了半晌,埃迪质问道:“说,”他凶巴巴的,“是不是你对我的脑子动了手脚?”

  

  

  

  “从来没有!”毒液吼回去。

  

  

  

  “你肯定是胡说八道。”埃迪信誓旦旦。他合上电脑,发泄般地抓起茶几上的啤酒,咕咚咕咚直灌。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,动不动就在我脑子里翻来翻去。怎么,我的脑袋是迷宫?你打算通关,一次又一次?”埃迪放下啤酒罐时没轻没重,“咣”的一声,把他自己都吓了跳。“还有,你觊觎我的肝很久了。那些高热量的膨化食品还满足不了你?”

  

  

  

  “只有你,埃迪。能满足我们的只有彼此。”毒液这么回答。

  

  

  

  这句话里每个词汇埃迪都听得明明白白,可一旦合起来,他就庆幸自己早就把酒咽下去:不然埃迪一定会喷得满桌都是。“老天……”他先捂脸,接着使劲捋自己头顶翘起的乱毛,抓耳挠腮;然后是倒吸凉气,喃喃自语,“我觉得这个回答有点奇怪……”

  

  

  

  毒液还在说:

  

  

  

  “为什么?埃迪,为什么你会感到奇怪,我在你的记忆中看到了地球美丽的夜景,我们都喜欢在高空中俯瞰旧金山和整个世界,它让我们觉得我们是独一无二的霸主。埃迪,我们都如此认为。你使我们得以融为真正的一体。我改变你正如你改变了我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我恐高。”埃迪忿忿地插嘴。

  

  

  

  “我们不恐高!”

  

  

  

  埃迪预感这又会是一个无终止的论点,就像“寄生虫到底是不是爱称”“巧克力和人脑哪个更好吃”一类,这辈子都找不出答案,但是,没错,他要说“但是”了:其实埃迪有时候——额不能说是大多数反正就是,有些时刻,大概脑子不清醒吧还是什么,管他呢——还挺乐在其中,因为这让他有一种见了鬼——喔,难道毒液不是比鬼更恐怖的邪恶外星人吗——说出来的确让人难以置信的,温馨感。对,温馨,就像埃迪和安妮偶尔拌拌嘴,好像彼此是一对老夫老妻。

  

  

  

  好了,更见鬼了,埃迪居然用他和安妮的关系来譬喻自己和毒液。埃迪整个人都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,出神地望着天花板——

  

  

  

  “等等!”他猛地挺直背,就像漫画中主角灵感突发那样。

  

  

  

  “我们和安妮怎么了?”“你刚刚说,我改变你正如你改变我?”他们两个同时出声。

  

  

  

  “我们彼此影响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那我猜,伙计,你对我影响还挺大的,哈?”埃迪反问,“我的审美是不是因为你改变的?”

  

  

  

  “或许。应该。”

  

  

  

  埃迪立马去翻手机,为了验证这个猜想,他需要咨询一下另一位当事人的感官,以及有无像埃迪这样要命的审美危机。啊,那就是安妮。只是很不巧,安妮的周五是和丹度过的,手机铃声响得太不是时候,他俩正吻得如胶似漆。埃迪尴尬死了,结结巴巴地祝福安妮和丹有个美好夜晚,并解释说自己的事情不急,明天再打电话。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埃迪说:“嗨,安妮。早上好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嗨。埃迪,早安。”电话那头传来安妮熟悉的声音。现在是周六上午九点,玩乐的大好时机,太阳从旧金山的东方升起,是个晴朗天气;云层再无厚实沉重的感觉,而泛着那种珍珠背光一面的,莹润的银灰色。毒液在吃彩虹糖,舌头五彩斑斓。(“看起来居然还不错?”埃迪喃喃。)

  

  

  

  “我——我有些问题,一些小问题想问你,安妮,”埃迪挠了挠脑袋,舌头好像不怎么利索了,亏他还是个记者。不过,事关毒液,埃迪总能欲言又止,再叹无数口气。

  

  

  

  “为什么叹气?”

  

  

  

  “没有为什么,希望你能意识到自己是个大麻烦。”埃迪捂住手机收音处,以免安妮听到,引起不必要的误会。

  

  

  

  “说吧。让我猜猜,和你家那位有关系?”安妮问。

  

  

  

  喔,她总是这样一针见血,女性直觉最完美的体现和应用。埃迪心想着,开始诉苦:“没错,又是毒液。被毒液附身后,安妮,你有觉得什么异样吗?比方说,”讲到这里,埃迪显然吞吞吐吐了起来,或者说是难以言喻——他总不能说“你是否认为异形是世界上最他妈帅的生物机械体”吧?

  

  

  

  “比如说,你会不会觉得以前认为奇怪的事物变得,没那么奇怪?就是,或者说,顺眼很多?”最后绞尽脑汁,埃迪干巴巴地憋出几句话。

  

  

  

  手机另一头是若有所思的哼声:“……让我想想。这问题本身就有点奇怪。”

  

  

  

  埃迪只能毫无感情地“哈哈哈”了几下。安妮似乎没受到毒液的影响,她很正常:“没有。也许你顺眼很多了?”她开了个玩笑,然后拔高了大概半度的音量和声调,尾音微微吊起来:“你昨晚那么急匆匆地打电话过来,就为了这事?”

  

  

  

  “我可不信,埃迪。说点具体的,你家那位又怎么了?”安妮用的是稀松平常的语气,好像在劝慰和老公闹别扭的闺蜜,还有“你家那位”这种略带暗示性的词汇,埃迪没意识有点不妥。在看不见的手机另一端,埃迪都把脸皱起来了,只有这样才能抒发他内心的难以言表:“说来话长,所以我长话短说,安妮,”并停下来组织语言,“我怀疑……毒液对我产生了些不好的影响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我看看,丹今天下午有空,你可以来医院检查。没事吧?毒液意识到这点了吗?他不是说会治好——”“没事,安妮,不是身体上的。”埃迪打断了她。安妮对他的关怀实在让人备受感动,要不是埃迪是个硬汉,他肯定声泪俱下。

  

  

  

  “硬汉?你忘了是哪个怂包只敢坐电梯?”

  

  

  

  “喔,这时候就不用我们了?”

  

  

  

  “那?”安妮追问着,低声嘟哝了一句,“影响了你的性取向是吗?”

  

  

  

  “啥?”埃迪没听清,被毒液寄生后,按理来说他的五感有很大提高,但这个时候却硬是没听到安妮的低语,我们有充分理由怀疑是毒液故意这么干;“没什么。他对你有什么影响?精神上的?”安妮若无其事。

  

  

  

  于是埃迪苦恼地说:“他影响我审美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额,不好意思,重复一下?”

  

  

  

  “影响,我的,审美。显而易见的是我有审美问题。”埃迪斩钉截铁。

  

  

  

  安妮思考了下自己要不要去检查听力,或者带着埃迪去检查下脑子。说真的,毒液对埃迪造成的影响哪止这个,这简直太微不足道了。她有点忧伤地叹气,感觉像在教育误入歧途的青少年,拿出了十足的耐心:“这不是什么大问题,埃迪。要不你说说,你的审美问题出在哪儿?”

  

  

  

  埃迪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:“……就是这样了。我现在觉得毒液长得很不错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那等你觉得他美若天仙时,再给我打电话吧。”安妮说,“喔,或许不会再有情感咨询了,我可以直接收到你俩的婚宴邀请函。”

  

  

  

  紧接着,安妮挂断了电话。留下一脸茫然的埃迪:“啥?搞啥?我和毒液?”

  

  

  

  “安妮希望我们结婚,埃迪。我们去结婚吧?”

  

  

  

  “操,你从她哪个字眼里知道的?!”

  

  

  

  “她字字珠玑。”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但是日子总得过下去吧,不然还能怎么办?于是乎埃迪放平心态努力去接受一个全新的世界,并逐渐由衷为自己曾忽视的美好感到喜悦——个屁。但至少有一点好处是,夜晚“行侠仗义”时鲜血淋漓的场景好像没那么恶心了,嚼烂颅骨时埃迪没觉得不适,他还有心思考虑要不要在家里的冰箱上贴几个冰箱贴。就是那种小图案,埃迪以前见到过,怪可爱的,有巧克力和蛋糕的图案,他觉得毒液会喜欢。

  

  

  

  “我不喜欢。又不能吃。”

  

  

  

  埃迪耸耸肩。

  

  

  

  暗巷中容不得一缕光明窥探,他们贴合在墙面的阴影中,仿佛生来就属于那似的。而后游走着,伺机出动,用一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来终结更见不得人的罪恶,以暴制暴,以怨报怨。或许有点不对劲,埃迪也想过是不是要立个什么规矩,比如“不动枪不杀人”,学习黑漆漆的大蝙蝠。后来他发觉毒液的威力可比枪大得多。

  

  

  

  ……但是有些事情,深究就意味着麻烦,譬如某些人们讨论了千百年还没有结果的问题,埃迪自认为且也绝对没有那个勘破尘俗的阅历,他年轻着呢!(或许不年轻,因为他那个年纪的男人该成家了。)

  

  

  

  “今日份的。我们该收工走人了。”他们伫立在一片断肢残臂前,惨白的月光从头顶掠过。埃迪出声道。

  

  

  

  也许是吃饱喝足了,只听见毒液低沉的“好”,他们就开始往家的方向飞奔。今晚他们解决了一些小麻烦,埃迪阖上眼还能回忆起死者暴突出来的眼球,滑溜溜又湿哒哒的,带着一点血的甜腥和……打住,不能再想了。埃迪从门前毯子下翻出钥匙,回到属于他的陋室——

  

  

  

  “我们的。我们。”毒液强调。

  

  

  

  埃迪抽回钥匙,推门而入:“我们,”重复了一遍,“行了吧?”他抬起左手腕看了看表盘上迫近两点的指针,连对面整天摇滚不死的狂放老哥都没在嚎叫了。再过四个小时,埃迪就应该出发向下一桩采访的地点,为他和毒液的生计四处奔忙。

  

  

  

  埃迪长长地叹气。毒液不说话,直到埃迪拖着疲惫的脑袋和精神的身体陷入床里时,他才说:“晚安,埃迪。”

  

  

  

  埃迪把头埋在枕头里:“晚安。”临睡前他心里想的是:毒液不说话,是因为觉得把他的审美搞成这种乱七八糟的样子,愧疚了吗?他一方面觉得这压根不可能,另一方面又觉得,也许毒液也被埃迪自己影响,更人性化了吧。

  

  

  

  然后他进入了梦乡。

  

  

  

  

  

  夜。温暖而冰冷的夜,夜色黑得太浓稠又太明亮,铺天盖地的黑是毒液,绚烂耀眼的是火光,轰鸣声、火箭爆炸声,还有火划破空气时锐利的爆破声。他在坠落,坠落,不断地坠落直到被毒液全身心地覆盖住而看不见一丝一毫红色的花;毒液为他张成降落伞的模样,而后用低沉的、沙哑的声线,被延伸至极限、看不大清的模糊的可怖的脸;它——他轻而眷恋地说:

  

  

  

  "Goodbye,Eddie."

  

  

  

  "NO!Noooo——no!"

  

  

  

  他尖叫着嘶吼着像野兽扑向猎物又像,又像一片叶离开它的树那般痛心断肠且绝望地呼唤着,呼唤着,无力地,又怀有微弱如火星的——与周围的熊熊大火相比实在小得可怜了——希望、期冀:毒液,那可是毒液,他厉害得惊人。他寄生在埃迪身上时,埃迪可以几秒内窜上十八米高的松柏木,尽管埃迪怕高;埃迪也可以爬上写字楼的楼顶,像国王巡视领地般注视着整个旧金山,看到金门大桥,一望无际的海洋,犹如墨团的生命基金会总部,迎面吹来的风凛冽而未经城市森林打磨,仿佛是直接在世界尽头嗅到的;还有那么、那么、那么,用无论多少个“那么”都不足以形容的炫酷街头飙车,闪烁的飞溅的蓝色火花和高科技无人机,穿过天桥栏杆一跃而下,骑着他最爱的机车探最刺激的险,说起来那家小吃摊的双层奶油煎饼还蛮好吃的;他甚至……甚至还有那么震撼人心的吻,直冲头皮的快感和深入的,“深入的”舌。唇齿相依,阴暗晦涩的森林,和一个怪物,和安妮……此外,毒液还能吃很多东西,他浑身充满了让埃迪觉得不可思议的特征。所以他会回来的。

  

  

  

  毒液会回……

  

  

  

  埃迪“砰”的一声坠入湖面。他被深水吞没,这一下子把埃迪拉出了对过往云烟的追忆,被迫面对这个冰冷刺骨的世界。他缓缓地像一个幽灵般漂浮在水中,火箭残骸和碎片带着灼热的长尾扑进湖面,然后如同慢动作镜头般,变得和埃迪一样沉重又轻盈,慢慢沉下来。带着气泡,一串串咸腥的气泡。

  

  

  

  在陷入真正的黑暗之前,埃迪心里却在想:世界上怎么会有暴乱这样丑的生物?!

  

  

  

  毒液为什么那么帅?!

  

  

  

  然后他陷入了晕眩。

  

  

  

  

  

  再然后他醒了:“毒液!”

  

  

  

  “怎么了,埃迪?”

  

  

  

  埃迪坐直身子,大口大口喘着气,从那种溺水窒息的幻觉中挣脱出来:“没什么,一个梦。”他掩饰地拭去额头上挂着的虚汗。梦里的情景似乎还历历在目,埃迪觉得手有点软。因为他曾竭尽全力伸手,试图触摸眼前遮挡一切的黑色。

  

  

  

  “你做噩梦了。”肯定的语气。

  

  

  

  埃迪想说一定是你又翻我记忆,这是侵犯别人隐私权的行为,你快给我停下;可他的嘴唇动了动,又没说出来。因为毒液能知道他的想法,他的一切,不管是埃迪做过的多少个与毒液分别的梦。埃迪猜想和毒液相处让他得了精神衰弱,但他又想:怎么可能?毒液会治好我的一切。如果我脑子里有什么不对劲,毒液肯定巴不得呢,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吃掉那根坏掉的脑神经,然后把自己的一部分填进埃迪的脑子。过不了多久,埃迪就会实际意义上的“满脑子都是毒液”。

  

  

  

  毒液大概是翻完梦境并得知了埃迪不好的联想,他反驳起来:“我才不会吃掉你的脑子,我把你视若至宝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好恶心。”埃迪吐舌头。也不知道他指的是吃脑子还是至宝这个词恶心。

  

  

  

  “埃迪,你不用觉得难过,我已经回来了。从很久以前起,我们就是永不分离的一个整体了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我没有难过……没有。”埃迪说,“你离开后,只是有点不习惯。毕竟我已经准备好每天狂吃炸薯球把这破房子搞得一团糟了,坏上加坏正如锦上添花,没什么不能接受的。但付出很多努力接受后……你又不在了。我花了很多力气才在冰箱里的巧克力过期前吃掉它们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对不起,埃迪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是我应该说对不起。”埃迪心想:我说你寄生虫,把你丢在医院,连对安妮道歉都是你帮出谋划策。我还应该和你说谢谢。

  

  

  

  毒液说:“不用谢,埃迪。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。”他从埃迪的手心渗透出来,帮忙开了灯,端来装热水的瓷杯,还贴心地拉开冰箱门:“要来点夜宵吗?”

  

  

  

  “谢谢,毒液。宵夜会让人变胖。”埃迪朝毒液露出一个满含真挚诚恳的微笑,“……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他慢慢念着这句话,突然笑了出来。毒液于是又变成小小一团的样子,枕在埃迪的手臂上:

  

  

  

  “你在想:只有迪斯尼公主才这么说话。迪斯尼公主是什么?”顿了一下,“你的脑袋里没有详细的说明。”

  

  

  

  埃迪关了灯,转身趴在床上,用枕头埋住头:“那是小女孩才看的动画。”他的声音里有闷闷的笑意。

  

  

  

  “那你为什么会知道?”毒液反问。

  

  

  

  埃迪一时语塞。“额……因为我去福利院做过采访?你明白吗,就那种揭露现实黑暗人性下无依无靠的福利院,院长是个好心肠的慈祥老奶奶,辛辛苦苦拉扯满院的孩子,然后我采访院长,为她拉点赞助投资什么的。”他边解释着,边想起自己手忙脚乱给女孩们梳头发的经历,又忍俊不禁,“那些孩子真可爱。”埃迪感慨道。

  

  

  

  “你想要孩子吗?”

  

  

  

  “什么,不,我不想要?我为什么要孩子?”埃迪有点奇怪。

  

  

  

  “因为你的记忆里说,如果一个人说自己喜欢孩子,那么他多半是在暗示自己的伴侣:他们该有一个爱的结晶了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搞什么?”埃迪好笑地问,“我和谁的爱情结晶?和你吗?”

  

  

  

  “当然可以。”““哇哦。首先我要申明我和你之间绝对没有爱情,其次我还没有准备好做一个爸爸所以你就别想了——”

  

  

  埃迪加快语速,生怕又听到毒液的危险发言。此刻他在漆黑一片的卧室内,有些心惊胆战,生怕毒液一个想不开就给他搞了个“小毒液”出来。窗外的月亮西沉,曙光还未来得及破晓。

  

  

  

  毒液沉思了一会儿:“……那你是想要自己孕育坯胎,做妈妈吗?”“我更没有准备好做一个妈妈!”

  

  

  

  埃迪都快崩溃了。“别提了,毒液,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自己还在噩梦中没醒过来,刚才的气氛不好吗?温馨,和谐,一个成熟男人在深夜与他的朋友敞开心扉交流一下,仅此而已。别再想生不生孩子了?好吗?反正我不想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可你的记忆里又记载说,当一个人在床上时,他所说的一切‘不’都意味着‘好’。”“不!不是这样!”埃迪哀嚎,“你不要乱学!我们人类文明很复杂的——你就不能听听我此刻内心的声音?!”

  

  

  

  于是毒液说:

  

  

  

  “我听了。你的心正疯狂地夸赞着我很帅,用心跳的频率。谢谢,埃迪,我也觉得你超帅。”

  

  

  

  “操,这该死、该死的审美问题!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  作者有话说:一篇毒埃从去年写到今年……都是因为汤老湿太诱人,害得我忍不住从老湿的这个坑爬到那个坑!!可恶!怎么会有这么罪孽深重的男人让我可以癫狂!!顺便一提也许下篇毒埃就是生育问题啦!但看漫画里他俩那么多孩子,我怕不是要写计划生育问题(。)

评论 ( 15 )
热度 ( 169 )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风暴将至 | Powered by LOFTER